漂忆河-第四章

莫祖宁

2008年9月10日  星期三 晴
　　夜色很浓，那街上撒满橘黄色的灯光。
　　我跟草刚从外面回来，宿舍的灯已经熄灭了，那几个室友还在黑夜里聊得兴起，把他们心中许多美好的回忆统统拿出来分享。我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，唯独是在草地上晒晒太阳，吹吹风吧，但对他们来说，这又算得了什么。我又回到教室，把灯开着，教室里已经没有人，静静的，这种环境正适合于写我今天的日记。
　　又是星期二，时间过得挺快的。当早晨的阳光漫进窗口的时候，我就知道今天是一个晴天了。可惜那么好的天气没有去那河边散步，有一些浪费了。早晨的漂忆河应该很美，很美吧。
　　我很沉默，我以为我这种人不会轻易伤害到别人的，但没想到我今天居然对草说出那些话来。她是一个女孩子呀，唉。一整个上午，我的心都悬着，直到下午她叫我请她吃饭了，我才看到一线光明。
　　她可能知道我没什么钱吧，点了很便宜的菜，吃饭的时候还帮我盛汤，我觉得她真的很可爱，也善解人意。
　　花点钱，吃个晚饭，能得到她的原谅，这个“交易”很划得来。
　　以后我说话会尽量小心的。
　　从教室里回来，校园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，夜色漫漫，他走在校园的小道上，感觉自己像一个黑夜里的精灵。精灵也会孤独吗？他想到将来迷茫的人生，真的感觉有一些孤独正袭入心里。我想到了草，她嘴角上弯弯的微笑，还有一起吃晚饭的时候，帮自己盛汤的样子…… 思绪也野草疯狂的滋长。
　　经过宿舍楼的门口，那值班老师已经回去了，只有守夜的老头正在值班室坐着，抽着烟。“你还不去睡觉？”那老头对他说，口里吐着浓浓的烟雾，有一些从窗口漫出来。“我这就去睡。”
　　室友也彻底睡着了，宿舍里安静得只剩下酣声。我轻手轻脚的爬上床，思绪继续滋长，等它累了，它就会平静下来。
　　“醒醒—— 醒醒——”一睁开眼，宿舍已经是一片明朗，明媚的阳光正在窗口处斜斜的照进来。这是早晨了吗？我有一点不敢相信，很疲倦的坐了起来，看着四周，室友都不见了。我究竟是从现实生活中进入了梦中，还是从梦中进入现实生活——很像周公的蝶梦。是阳光叫醒了我，又像是某种意识唤睡了我。
　　时间已经是九点了。哇，我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。八点钟就开始上早课了，看来我还真的还在梦中。那宿舍的那些混蛋怎么没人叫我呢。穿好衣服，刷牙，吞了口水，洗脸，抹了把水。经过宿舍大门的时候，那里换成阿姨值班了，看到我，一副惊愕爬上黄脸，我才彻底确信这真的不是梦。
　　还没有上二楼的教室，已经听到语文老师在读徐志摩的诗，还配着很优美的音乐：
　　……
　　软泥上的青荇，
　　油油的在水底招摇；
　　在康河的柔波里，
　　我甘心做一条水草。
　　那树荫下的一潭，
　　不是清泉，是天上虹；
　　揉碎在浮藻间，
　　沉淀着彩虹似的梦。
　　寻梦？撑一支找篙，
　　向青草更青处温溯，
　　满载一般星辉，
　　在星辉斑斓里放歌。
　　但我不能放歌，
　　悄悄是别离的笙箫；
　　夏虫也为我沉默，
　　沉默是今晚的康桥！
　　悄悄的我走了，
　　正如我悄悄的来；……
　　她念到“正如我悄悄的来……”我就悄悄的站在门口来了。喊了一声报告，全班的学生都注视着我，可能都在期待着我：挥一挥衣袖，不带走一片云彩。老师显然很生气，诗中最经典最浪漫的那一部分就这样被我破坏了。女同胞们也很生气，合着那么美的诗，那么美的音乐，来的是我，而不是徐志摩那帅哥。
　　老师点头，我进教室了。站在讲台上的老师郁闷了很久才把后面的两句补读上去，但已经看上去怪怪的感觉。看来我要在老师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了。
　　我坐下座位的时候，才感觉到草的眼睛的余光在默默扫视着我。羞涩从心中犹然生起。
　　在为什么迟到的这个问题上，我想了很久很久，始终想不出其原因。平时，无论我晚上会多晚睡，但每一天早上，就算是星期六星期天，我也都会很早起来的，然后在学校的跑道上散步。昨晚我睡得也不是很晚，一点钟都没有超过呢。为什么我会起床那么晚呢，昨晚吃错东西？不可能，除了那个“浪漫”的晚餐，我也没有吃什么东西。
　　我建议把这个问题归入到重大的历史之迷。